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波本酒大繁荣
Clay Risen | 2014-04-28 14:12
美国的威士忌为什么如此热销?请看行业内幕。

不久前,占边公司(Jim Beam)的高级制酒师弗雷德·诺埃(Fred Noe)出差前往澳大利亚,在悉尼郊外一座小镇的酒类商店停了下来。他在悉尼市时,曾经有数百人排着队,要他在一瓶波本威士忌上签名。“我的同事说:‘弗雷德,你成了摇滚明星。’我说:‘真的吗?我的女粉丝在哪儿?’”可是,在那个澳大利亚的乡间小店,又有几十位粉丝前来迎接——其中就有女粉丝。“一位女士问我,愿不愿意出去,在她的汽车引擎盖上签名。我拿了支墨水笔,在她的福特猎鹰车(Ford Falcon)上签下了‘支持占边’的字样。另一位女士想让我跟她回家,在她的泳池桌子上签名。但销售经理说:‘不行。’”
诺埃笑了起来,但他对这已经习惯了。现在是美国威士忌最受欢迎的时候,令这位酿造占边威士忌的老兄成了国际名人。诺埃是吉姆·比姆(Jim Beam,占边威士忌的发明者——译注)的曾外孙,也是比姆家族第七位担任高级制酒师的人。尽管他的祖先一生大部分时间在肯塔基州的蒸馏器旁辛苦劳作,他却有可能去莫斯科当一场鸡尾酒比赛的裁判,或是到北京会见公司的高管。诺埃说:“我一生从未梦想去俄罗斯或中国,它们对我来说大概就像月球一样遥远。”
10年前,美国威士忌行业还在低谷徘徊,已经受了数十年的销售低迷和投资不足。可是今天,波本威士忌——以玉米为原料、需要放在木桶里催陈的烈性酒,占到美国产威士忌的绝大部分——已无处不在,从《广告狂人》(Mad Men)到高管办公套房的吧台,滋养着一个由旅游业、威士忌酒吧、鸡尾酒比赛和手工酿酒厂构成的全球生态系统。华尔街最渴望的,不再是鹰鸣赤霞珠(Screaming Eagle Cab)葡萄酒或是40年的英格兰格兰菲迪(Glenfiddich)威士忌,而是23年的派比·范·温克(Pappy Van Winkle)波本酒。这种酒非常稀有,零售价能卖到3,500美元。
欧亚集团(Eurasia Group)的创始人和总裁伊恩·布雷默(Ian Bremmer)说:“我喜欢这种有点甜的酒,我真的不喜欢苏格兰威士忌的烟熏味。”他只是众多改喝波本酒的走遍全球的年轻经理人之一。他说:“这就像法国红酒和美国红酒的差别,法国红酒有烟熏味,味道尚可;美国红酒果味很重,非常好喝。”
从绝对数字上看,波本威士忌的全球销售额为80亿美元,相对逊色。[仅可口可乐公司(Coca-Cola)就拥有16个年销售额超过10亿美元的品牌。]它的不同寻常之处在增长率以及它的突然流行。据欧睿信息咨询公司(Euromonitor)的数据,美国的威士忌销售额在过去5年内飙升了40%。在一个增长率达到2%或是3%就很不错的行业,这一增长可谓飞速。对于销售额几乎连续30年不间断下降的烈性酒产业,简直是一场革命。海外销售情况甚至更佳。2002年,美国酒企的威士忌出口额仅为3.76亿美元;据美国蒸馏酒理事会(Distilled Spirits Council of the United States)在今年2月发布的数据,到了2013年,这一数字几乎增长两倍,达到10亿美元。

所谓的超溢价品种的增长尤为强劲。它是指售价不低于30美元的品牌,比如美格(Maker's Mark),据蒸馏酒理事会的数据,美格的销售额仅在2012年就上涨了14.4%。为加利福尼亚州的K&L葡萄酒公司(K&L Wines)采购烈性酒的戴维·奥特南-吉拉德(David Othenin-Girard)说:“我们很难保有50美元以上的酒。出货就像飞一样。”
似乎为了彰显波本酒的全球化身份,今年1月,日本的烈性酒和饮料巨头三得利(Suntory)突然宣布160亿美元的出价,要收购占边公司(Beam Inc.)。占边公司拥有吉姆·比姆家族的威士忌品牌,以及拉弗格(Laphroaig)单麦芽威士忌、索查(Sauza)龙舌兰酒和拿破仑(Courvoisier)干邑白兰地。
杰克丹尼(Jack Daniel's)和活福珍藏(Woodford Reserve)威士忌的生产商布朗-福曼公司(Brown-Forman)总经理蒂姆·德隆(Tim DeLong)说:“现在大概是自禁酒时期以来进入波本酒行业的最佳时机。”在过去两年,整个行业已经投入3亿美元,用来扩大产能。开车经过巴兹敦(Bardstown)或是劳伦斯格堡(Lawrenceburg)等肯塔基州威士忌圣地周边的山区,你会看到新建的五层催陈酒库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建造仓库的不只有大公司。过去5年里,新涌现了数百家新的手工酿酒厂。位于纳什维尔(Nashville)的海盗船工匠酿酒公司(Corsair Artisan Distillery)的联合创始人达雷克·贝尔(Darek Bell)说:“我们每年的产量都不够。”
但是,波本威士忌的突然兴起提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尽管某些趋势正在变成新的常态,但另一些趋势仍然遵循重力定律,它们的衰落和崛起一样快。毕竟,《广告狂人》不会一直在电视上播下去。威士忌行业以前遇到过泡沫,当需求的飙升推高了产量,消费者的口味却突然改变,令需求一落千丈。好运完了,知名品牌从此消失,整个行业一片凄凉。这一次,各酒业能够避免重蹈覆辙吗?
要参观波本酒上次繁荣的遗迹,请由肯塔基州首府法兰克福(Frankfort)向南,沿着麦克拉肯公路(McCracken Pike)行进。绕过一个弯,在一排铁链网的后面,就坐落着一座莱茵城堡的遗址,还有它的日益颓败的城垛和中世纪塔楼。这里是老泰勒酿酒公司(Old Taylor),由肯塔基州的传奇酿酒师和政治家E·H·泰勒(E.H. Taylor)在19世纪末所建,曾经是最著名的美国威士忌品牌之一。
老泰勒公司活过了禁酒时期[后来被占边公司的前身国民酿酒师公司(National Distillers)于1935年收购];它还活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当时酒类生产完全停止,酿酒公司为军队制作工业级酒精。事实上,老泰勒公司等酒厂在战后一度繁荣,威士忌和汽水在战后一度成为全国性饮料。历史学家迈克尔·R·维奇(Michael R. Veach)在他的著作《肯塔基波本威士忌》(Kentucky Bourbon Whiskey)里写道:“20世纪50年代是肯塔基州波本酒行业的黄金时代。人们毫无节制地酿造,产量超出了销售预期。”
但问题就在于此。与大多数烈性酒不同(在这一点上或许也与大多数消费品不同),威士忌的生产周期要按年而不是日或周来计算。不管酒厂碾磨谷物或是让原料发酵的效率有多高,一瓶4年的波本酒也必须在木桶里存放至少4年。这意味着酒厂要根据对较长未来的需求预期来确定量产水平。
如果说,20世纪50年代是波本威士忌的狂欢,那么70年代和80年代就是它的宿醉期:工作岗位消失了,利润暴跌,大酒厂不是关门就是被卖掉,包括老泰勒公司以及由被人称为“老爷子”(Pappy)的朱利安·范·温克(Julian Van Winkle)所创办的斯第泽尔-维勒公司(Stitzel-Weller)。(老泰勒在1972年破产,斯第泽尔-维勒公司坚持到了1991年。)
但各酒企并不愿意接受小众市场地位,它们放下了身段,经常将酒精度数更高、年头久远的波本酒与品质一般的烈性酒混合,创造出一种较为轻淡、柔和的威士忌,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用于调配鸡尾酒。结果造成了恶性循环:聚焦于低端市场品牌强化了波本酒缺少魅力的形象,让年轻人与之渐行渐远。肯塔基酿酒者协会(Kentucky Distillers Association)的主席埃里克·格列高里(Eric Gregory)说:“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波本酒被认为是父辈的饮料,甚至可能更糟,被认为是你爷爷辈的饮料。”
天堂山酿酒公司(Heaven Hill Distilleries Inc.)的总裁马科斯·沙皮拉(Max Shapira)说:“分析师基本把我们归入行将就木的公司之列。”他的公司生产埃文·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与推特公司(Twitter)的联合创始人无关]等品牌的波本酒。业内很多人也同样悲观:1999年,各酒厂只生产了45万桶,比波本酒的鼎盛时期减少了将近60%。
今日波本酒复兴要回溯至1984年。在那一年,埃尔默·李(Elmer T. Lee)创造出世界上第一种单桶威士忌(即每一瓶酒只含有某一只木桶里的威士忌,能够更完美地展现酒企的酿造技艺。):波兰顿(Blanton's)。埃尔默·李曾在二战期间操纵B-29轰炸机上的雷达,后来成为乔治·斯塔格酿酒公司(George T. Stagg Distillery)——现在叫野牛踪迹公司(Buffalo Trace)——的高级酿酒师。该公司的情况很糟糕,在李于1949年加盟时还有250名员工,到他发明单桶威士忌时只剩下了50人。李相当于在威士忌行业施展出了一记胜负手,他押宝超高价威士忌将扭转波本酒不断衰败的形象,这很像前些年单麦芽威士忌让苏格兰威士忌成为极度受欢迎的商品。
其他酒企跟着效仿。在20世纪80年代末,占边开始推出小批量珍藏酒,如Knob Creek、Basil Hayden's等品牌。1996年,布朗-福曼公司推出了活福珍藏酒。这些威士忌年代更久,强度标准更高,口味也更繁复。评论家喜欢它们,但它们就是卖不动。格列高里在肯塔基大学(University of Kentucky)念书时曾为列克星敦(Lexington)的一家酒类商店打工,他回忆说,唯一购买波兰顿的人是从附近的丰田(Toyota)汽车工厂回家途中经过此地的日本高管。迟至2008年,当戴维·德里斯科(David Driscoll)作为烈酒采购商加入K&L葡萄酒公司时,“派比·范·温克波本酒还是待在货架上卖不动。”
之后6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同样是这些派比·范·温克波本酒,一瓶20年的酒当时零售价不到200美元,如今已经极为稀有,在二手市场上的售价可能高出10倍以上。去年,一名窃贼从野牛踪迹酿酒公司盗走了价值25,000美元的按照合同生产的派比·范·温克波本酒,成了国际新闻。此案至今未破。
不光是这种酒受人青睐。据欧睿信息咨询公司的数据,在2002至2007年间,波本酒的销售增长乏力,年均只有2.3%。但在接下来的5年里,增长率提高了将近两倍,年均达6.75%。而且这一增幅主要来自高端市场。蒸馏酒理事会的报告称,过去5年,价格在15美元以下的“价值”波本酒销售额仅增长13%,而由埃尔默·李在30年前开创的超溢价波本酒增长了97.5%。
波本酒的繁荣对肯塔基州来说是好消息,游客蜂拥前往该州,体验在原生环境中的波本酒。去年,有60万人参观了该州的各处酒厂,期望看一眼弗雷德·诺埃或别的明星级酿酒师。格列高里说:“人们想和威特基(Wild Turkey)的吉米·罗素(Jimmy Russell)在外面走走。看到这些人的面孔,是一种宗教般的体验。”
转变如此突然,就连行业分析师也感到意外。研究机构Technomic Inc.下属的成年饮料资源组(Adult Beverage Resource Group)高级总监唐娜·胡德·克雷卡(Donna Hood Crecca)说:“我跟踪研究威士忌20年,第一次看到波本酒行业有这么大的增长。”
发生了什么?销售数字的背后是波本酒形象的急剧变化。如今,正宗就是一切,波本酒历史悠久,是如假包换的美国制造,是再正宗不过的产品。伏特加和杜松子酒在任何地方都能生产,而波本酒深深地植根于美国历史,早在18世纪末,拓荒者就率先在肯塔基州建造了蒸馏设备,南北战争后,美国先民又将它带到了更远的西部。
波本酒的这种正宗性反过来吸引明星饮用,这些明星都成为波本酒的倡导者。肖恩·布罗克(Sean Brock)、张锡镐(David Chang)等名厨都在宣传琥珀色的派比·范·温克酒的品质。为HBO电视台兼职创作《劫后余生》(Treme)连续剧的剧作家安东尼·布尔丹(Anthony Bourdain)把派比酒编进了镜头。《绝命毒师》(Breaking Bad)的创作者文斯·吉利根(Vince Gilligan)对WhistlePig威士忌也做了同样的事。WhistlePig是一种在佛蒙特州生产的黑麦威士忌。(黑酒类似于波本酒,但它的主要原料是黑麦,而不是玉米。)女演员米拉·库尼斯(Mila Kunis)不久前签约成为占边威士忌的品牌大使。
路易斯维尔市的市长格雷格·费希尔(Greg Fischer)说:“从前一说波本酒,就让人想起抽着烟的老头的形象。”波本酒的繁荣令路易斯维尔获益巨大。去年,来自50个国家和美国50个州的游客参观了这里的酒厂。他们在路易斯维尔本地的餐厅、酒吧和酒店里消费了数百万美元。费希尔说,来这里参观的,不只有退了休的人,“现在,它吸引了更年轻、更时尚的人群”。讽刺的是,他们来这的原因是竟是波本酒令人回忆起从前的时代,那是比我们这个时代更加真实的时代。
强烈的正宗性还解释了威士忌为何大受手工酿酒厂的欢迎。在2000年,全美只有24家手工酿酒厂,今天已经有了超过430家,多数酒厂生产或计划生产威士忌。它们的介入反过来推动了大酒企的创新。《威士忌提倡者》(Whisky Advocate)的编辑约翰·汉塞尔(John Hansell)说:“它们给美国的威士忌产业带来了活力。”其中一个创新是香味威士忌,已经打开了西语族群和女性的消费市场。这些市场曾被威士忌酒企长期忽视。
伏特加等烈性酒似乎势头将尽,也对波本酒的复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尽管伏特加的市场规模仍比波本酒大三倍,但它近年来的增长已有所放缓。出版饮料业的研究报告与杂志的马文山肯集团(M. Shanken Communications)分析师戴维·弗莱明(David Fleming)说:“它的周期是世代性的,想想爱喝霞多丽(Chardonnay)葡萄酒的婴儿潮一代人。美国一直是喝烈性酒的国家,婴儿潮一代是个偏离现象。”
此外,与苏格兰威士忌——以发芽大麦制作,通常有很重的煤烟味——不同,波本酒不只是用来品啜的。汉塞尔说:“它的喝法多种多样。它可以加冰啜饮,可以用来调配鸡尾酒,还是极好的佐餐酒。”能用来调鸡尾酒至关重要,今日很多最受欢迎的调配酒都以波本酒为主要成分,比如曼哈顿鸡尾酒(Manhattan)和老式鸡尾酒(Old Fashioned)。
价格也是波本酒的一个吸引力。野牛踪迹的品牌经理克里斯·科姆斯托克(Kris Comstock)说:“真玩单麦芽威士忌要花很多钱。买一瓶要花好几百,甚至好几千美元。但玩波本酒,只花低价就可以拥有不错的收藏。”
波本酒热不只出现在美国。多年来,以杰克丹尼(技术上说,它不是波本酒,而是关系很近的“田纳西威士忌”)为首的美国威士忌始终能抓住一小部分国际消费者,主要集中在德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市场。欧睿公司在伦敦的酒精产品高级分析师杰里米·坎宁顿(Jeremy Cunnington)说:“直到三四年前,波本酒还一直在下滑。”现在,它突然腾飞了。“扩张的范围绝对巨大。”
在发达国家市场,新的需求者类似于挤在美国酒吧里的那些年轻、爱冒险的消费者。占边公司的威士忌总经理克里斯·鲍德尔(Chris Bauder)说:“其他国家的消费者对波本酒的味道更感兴趣,由于以玉米浆为原料,它更甜一点。”比如波本酒对法国的出口在2012年增长了将近4倍,达到1.11亿美元。(不久前,美国与欧盟及其他国家的贸易谈判将大多数烈性酒的关税清零,也促进了出口。)
波本酒自二战后美国占领日本时就进入了日本的酒吧,销量一直很大。近10年来,对日出口的波本酒几乎翻番。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日本的三得利公司在今年1月抢在众多欧洲竞购者——包括法国的保利乐加集团(Pernod Ricard)——之前,以支付股东每股83.5美元的代价,向占边公司提出收购要约。这比当时公司大约67美元的市价超出约25%。此外,三得利还要承担占边公司约24亿美元的债务。
发展中国家的需求增长甚至更快,刚富起来的消费者贪婪地享用美国的一切产品。向墨西哥出口的波本酒在过去10年里增长了6,591%,为1,350万美元。就连很多穆斯林国家对这类酒都十分渴望。2002年,阿联酋的波本酒进口额为97万美元,10年后,达到了820万美元。布朗-福曼公司的公关总监里克·布本霍弗(Rick Bubenhofer)回忆说:“我去年和[杰克丹尼的高级酿酒师]杰夫·阿内特(Jeff Arnett)去了迪拜。这可是一个阿拉伯国家,我们遇到了700个酒吧招待。他们把他团团围住,求他的签名。我们不得不把他拉出讲台。”
对酒企来说,有这样的增长以及随之而来的供给压力,也许算是一个美好的麻烦,但它仍然是个麻烦。科姆斯托克说:“我们只有10年前生产的10年波本酒可供出售。虽然在不断增加产量,但对现在没有帮助。”
为此,酿酒企业正在大兴土木。杰克丹尼的所有者布朗-福曼公司分别投入了1亿美元和3,000万美元,扩建位于田纳西州林奇堡(Lynchburg)的厂房和肯塔基州的活福珍藏酒工厂,还花6,000万美元在阿拉巴马州建设新的木桶工厂。占边旗下的美格酒厂最近投入了820万美元,用于增加供应。天堂山公司也将其主厂的产能提高了50%,并新建了四座仓库。
此外,各酒企正尽快将威士忌装桶。全部威士忌的存量自1977年以来第一次接近500万桶,远远超过肯塔基州的总人口。
但这还不够,酒企还想玩点把戏。去年,为了保持供应,美格公司将产品的一般强度标准(强度标准为酒精占比的两倍)由90降为84,结果招来斥责(公司后来取消了这个作法)。其他公司,如野牛踪迹和天堂山,下调了部分品牌的年份声明,以便掺入年头更低的威士忌。
波本酒生产企业又回到了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大建仓库的思路上,由此引发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这一波繁荣能持续多久?如果它突然结束,会不会又把各酒企打个措手不及?汉塞尔说:“所有人都在说泡沫快要终结了,不止是美国威士忌行业的人。我们从前经历这种情况,它还可能再次发生。”
任何在20世纪70年代的得克萨斯州从事石油行业的人都知道,错把暂时的繁荣当成永远的扩张状态是很容易的。尽管威士忌业内人士一致乐观,但在零售这边,有很多人持怀疑态度。位于布鲁克林(Brooklyn)的BQE Liquors公司负责威士忌产品的迈克尔·多列加(Michael Dolega)说:“我非常担心。”各酒企的陈年优质威士忌快卖完了,消费者终究会对宣传感到厌倦,变换口味。“我不知道崩溃什么时候发生,但也快了。”
尽管如此,汉塞尔又说,这次情况也许不会那么糟。大多数酒企已经将其产品的组合多元化——包括葡萄酒、龙舌兰酒、干邑白兰地和伏特加,这将有助于在威士忌市场突然恶化时起缓解作用。而且,上一次威士忌的繁荣主要限于美国国内,当前的扩张有全球化性质,一次回调不太可能同时波及所有的市场。
假如衰退来临,受打击最大的,将是手工酿酒公司。就像任何充斥着新创企业的新行业一样,只有相对少数的具备恰当的质量、人才、管理智慧的组合的酒企才能存活。很多人将眼下手工制酒作坊的兴旺与20世纪90年代的手工啤酒生产相比。汉塞尔说:“那时候已经到了兄弟两人合伙酿啤酒的地步。”随着本世纪初的衰退降临,数百家这类小酒厂倒闭。他表示:“未来还会有类似的酒企倒闭潮。”不过,话又说回来,啤酒业倒闭潮为Sierra Nevada、Dogfish Head等强大的酒企让出了阵地,它们在随后的10年里快速扩张。
不过,现在的威士忌行业正享受类似于1959年的狂欢,拼命不去想那次狂欢过后所发生的事情。波本酒的销售也许还未回归到上次崩溃之前的水平,但它在美国精神中已经处于更稳固和更核心的地位。格列高里说:“波本酒不再是一种饮料,而是文化的一部分。我完全相信,我们正处在它的第二波或是第三波繁荣期。(财富中文网)
克莱·里森(Clay Risen)是《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编辑,著有《美国威士忌,波本酒与黑麦酒:美国人最爱烈性酒指南》(American Whiskey, Bourbon, and Rye: A Guide to the Nation抯 Favorite Spirit)。他的下一部著作《世纪法案:公民权法案的史诗般斗争》(The Bill of the Century: The Epic Battle for the Civil Rights Act)于今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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