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泡沫经济的破灭对艺术行业打击沉重，后续影响甚至持续到了今年的马德里国际当代艺术展。明显的证据是，艺术品消费领域的中产阶级群体正在逐步萎缩，因为这个群体在金融危机中遭受的冲击最严重。因此，西班牙的艺术品交易行业被迫开始将工作重心从本土转向了国际市场。

    大家在今年的第33届马德里国际当代艺术展（ARCO）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参展者在艺术圈中处于哪个等级。

    周末去参展的属于平民群体。这个群体人数大概在10万左右，而且人数正在减少。这群人往往会花费20到40欧元（27.5到55美元）不等的钱购买艺术品。购买的艺术作品范围很广，从圣徒式的名家——如照相写实主义画家理查德•伊斯特斯的画作，到前途无量的新人——如墨西哥装置艺术家埃克托尔•萨莫拉的作品都有。周三或周四的参展者很可能是有钱人或艺术机构的代表，这个群体大约有400人。他们一般都是展览方邀请来的，且所有行程费用都已付清。展览方邀请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希望他们买些大件。

    所有大型艺术展都设有VIP项目，专门吸引大买家。但ARCO却将全部450万欧元预算中的20%都用在了邀请买家及海外宣传上，。它表明，西班牙持续五年的经济危机已经迫使这个艺术展将工作重心从国内博物馆和当地买家转移到国际大收藏家身上。

    “危机发生前，大部分艺术品都卖给了国内机构。但现在这些机构都不买了，国外的收藏家买得更多，”卡洛斯•乌罗斯说。从2010年起，卡洛斯•乌罗斯开始担任ARCO展会的总监。

    西班牙泡沫经济的破灭对艺术行业打击深重。艺术经济研究所（Arts Economics）创始人克莱尔•麦克安鲁为巴塞罗那Arte y Mecenazgo基金会进行过一个市场研究。结果显示，2002到2007年间，西班牙艺术品市场规模从1.6亿欧元增加到了4.8亿欧元，增长幅度高达200%；然而2009年，这个市场一下子跌到了2.71亿欧元。一直到现在，市场才刚刚有所恢复。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于，政府提高了艺术品的增值税（销售税），将2012年18%的增值税税率提高到了21%（2010年这一税率为16%）。

    “我们现在的状况跟危机发生之前比起来非常糟糕，”马德里Galería Nieves Fernández画廊的主管伊多娅•费尔南德斯坐在ARCO的白色展馆中说。“如果没有外国人来，去年的ARCO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去年在ARCO，我们只卖了一幅画给西班牙国内的收藏家，价格是3,000欧元。”

    由于很多人不愿透露整体销量，因此展会的真实情况很难摸清。乌罗斯表示，他从各个画廊得到的回应是“满意”。

    “我们没有销售数据，”他说。“但我们有画廊的满意度指标。而且我们相信今年的情况会更好。”

    我们得到的数据却并不乐观。ARCO的参展人数在2003和2004年达到了历史新高，每年在200,000人左右。但2012年，参展人数降到了127,500人，今年则估计在100,000人左右。另外，西班牙国内的大机构，尤其是依靠政府资金支持的大机构都削减了开支。以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MuseoNacional Centro de Arte Reina Sofía）为例，它2010年在ARCO的预算为927,762欧元，2012年降到了700,000欧元，2013年为318,999欧元，今年则只有204,625欧元。

    我们只好再次把目光投向国际收藏家。由于本土资金短缺，ARCO便邀请了许多国际收藏家来参展，同时还增加了许多拉丁美洲画廊展位，以便向这些收藏家们展示一些他们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作品。

    ARCO上周三开展，第一天基本属于收藏家与专业人士。我在参观的几个小时中发现，展会的新策略似乎起到了作用。如今艺术品增值税已经下调到了约15.5%，展馆中随处可见的是身着昂贵便装的高龄绅士、接受过极端整形手术的老年女士，以及穿着紧身裤、胡子打过蜡的年轻人。

    “自从卡洛斯开始主管展会后，ARCO有了巨大的进步，变得非常国际化。来的人不只有欧洲的收藏家，甚至连拉丁美洲和美国的收藏家都来了，”澳大利亚克林星格画廊（GalerieKrinzinger）的托马斯•克林星格说道。据他说，他已经以30,000到50,000欧元的价格卖出两件画作了。

    某些阔绰的西班牙买家似乎也在回归。

    据纽约马尔伯勒画廊（Marlborough Gallery）特殊项目主管玛西娅•盖尔•莱文说，这家画廊已向西班牙和美国收藏家售出了4件价格在100,000 欧元左右的胡安•赫诺维斯的作品和2件价格在200,000欧元左右的马诺洛•巴尔德斯的作品。她说：“虽然发生了危机，但我们有知名画家的作品，西班牙人不会不买。因此经济危机对我们没有造成多大影响。”由于马尔伯勒画廊对西班牙的“流感”具有“免疫性”，因此，据画廊董事长皮埃尔•莱瓦伊所说， 2012年参加ARCO的画廊很多都损失惨重，但这一年，马尔伯勒画廊的表现却“出奇的好”。

    据《观察家报》称，经济危机后的几年，国际上的有钱人无疑变得更有钱了。而马尔伯勒画廊是高端艺术品市场的巨头，它“实际上发明了现代艺术品市场”。然而，这个说法对于艺术界的中产阶级来说并不适用。像在世界其它地区一样，这个阶层总是受到排挤。

    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Altxerri画廊主管胡安•伊格纳西奥•加西亚•贝利利亚说：“专业人士和富豪一般在展会头几天到来，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如果你的身家只是从5000万欧元变成了4000万欧元，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周末来的中产阶级顾客一般只会花4,000到5,000欧元购买艺术品，这个消费群体受经济危机的影响最大。”

    中产阶级消费群体的消失让画廊经理人伤心不已，Galería Nieves Fernández画廊的伊多娅•费尔南德斯就是一个例子。经济危机之前，中产阶级人士经常会在周末到展会上选购艺术品。

    “过去年轻的专业人士会将800欧元用来买艺术品而不是电视，但现在这个市场消失了，”费尔南德斯说。我们采访她的第一天，她卖出了三幅作品，价格在2,000至14,000欧元之间。“如果市场还在，我们可能已经拓宽它了。但现在市场消失了。真是可惜，我们当时已经把艺术品消费变成普通消费了。”

    然而情况似乎在变好，她说。“今年到现在，我们已经卖了两幅画给西班牙收藏家，所以算起来，”她笑着说。“我们在西班牙国内的销量已经翻倍了。”（财富中文网）

    译者：朱毓芬/汪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