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药性是对全球健康和安全最严重的威胁之一，这个威胁很大程度上是人类造成的。

美国疾病中心（CDC）预计，未来12个月里，细菌或真菌感染对抗生素免疫的情况，将导致至少200万起病例和2.3万人死亡。不幸的是，这一问题毫无好转之势，还在不断恶化：如今在全球范围内，每年有70万人因为这样的耐药微生物而死亡；而英国政府委托的一项权威研究显示，到2050年，死亡数字会飙升到1,000万，甚至超过每年因癌症死亡的人数。

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警告称，耐药性——即通俗小报所说“超级细菌”的兴起——是“对全球健康和安全最严重的威胁之一”。而且不要搞错：这个威胁很大程度上是人类造成的。

在把问题归咎于人类之前，我们首先谈谈自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简而言之，问题在于大部分细菌极快的分裂速度，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它们极快的演化速度。举个例子，一个大肠杆菌（E. coli）在合适的情况下，仅需7个小时就能分裂成拥有2,097,152个细菌的巨大菌落，而细菌每次分裂都有可能出现突变和适应性变化，尤其是当它们处于强大的选择压力之下时。

这里就要谈到我们自己了。在帮助细菌迅速演化上，我们人类起到了至少两大作用。首先，我们长期对病人过度和不恰当地开具抗生素处方。这些无效的治疗往往会让存活下来的细菌进化出耐药性，并将这种耐药性传递给后代。正如俗话所说：“杀不死你的，会让你更强大。”（看看这条可怕的时间轴，我们就能知道抗病菌株的诞生有多快。）

其次，另一种潜在的行为也推动了细菌的演化。我们惯于给牲畜喂食低剂量的抗生素——自20世纪40年代进入抗生素时代以来，农业领域已经这样做了近80年。

我们如何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是一个曲折的故事。在9月出版的非凡新著《大鸡：抗生素创造现代农业、改变全球饮食的惊人往事》（Big Chicken: The Incredible Story of How Antibiotics Created Modern Agriculture and Changed the Way the World Eats）中，作者玛丽安·麦肯纳对此娓娓道来。

麦肯纳写道：“此刻，遍布这个星球大部分地区的大部分肉用家畜，在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服用了抗生素，其消耗量多达每年63,151吨，这是养殖的辅助手段。”农民们发现，抗生素有助于“让饲料有效地转化为可口的肌肉”，于是他们这么用了。抗生素会被放在饲料或是水里，它们可以帮助牲畜抵御疾病，农民也能因此在畜棚里养上更多牲口，并把老式农业转换为现代的产业化模式。

麦肯纳表示，动物肠道内有了耐药细菌后，接下来的情况大抵如下：被拉进屠宰场后，消化道内的突变细菌有时就会“溅到肉上”。随后，这些肉上的细菌可能会被直接食用，或是被带到家里或餐厅的厨房，从而污染柜台、砧板或其他食物。最终，它们可能感染人类。

麦肯纳说：“这只是途径之一。另一种途径下，那些肠胃中的物质，那些耐药细菌，会通过粪便离开动物。”粪便会干燥，沾满细菌的尘土会随风飘散、渗入地下水，或是变成肥料撒到其他土地里。她表示：“总之，这些耐药细菌会通过多种方式进入环境，随后迁移到人类身上。更麻烦的是，它们携带的基因——那些控制耐药性的基因——可能还会分裂出来，并被其他细菌吸收。途径太多了，简直随心所欲。”

尽管在美国和欧洲，对牲畜使用抗生素来“促进生长”都不再合法，但农民仍然可以在牲畜群中用抗生素来防治疾病。麦肯纳表示，这里有个很广泛和“模糊的中间地带”，因为许多情况下抗生素产生的效果是一样的：“人们依旧在使用少量或小剂量的抗生素”，从而营造了耐药菌种的温床。她保守地表示：“如果我们对人类这样做，我们会认为这不妥当。”

本周二，世界卫生组织发表报告，呼吁终止抗生素在食品动物上的常规使用。医学期刊《柳叶刀》（The Lancet Planetary Health）也新发一篇分析，阐述了这种做法的危险性。（这篇文章也值得一读。）

对此，美国农业部（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发布了新闻稿作为回应，声称：“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方针与美国政策不符，也没有可靠的科学依据。”你可以阅读完整声明，做出自己的判断。农业部提出批评的原因，部分在于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所采用的一些论据，连世卫组织本身都认为“证据质量较低”。

我致电了农业部，希望能得到更加彻底的说明。不过目前为止，农业部还没有人正式对我公布任何信息。（财富中文网）

译者：严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