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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害的励志

东山豹蔚2013-08-28

看了几集中国好声音,我感觉这个节目似乎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真人秀,是有剧本的。哪个选手归哪个导师,选手该说些什么,导师又该说些什么,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所有人都在表演。

当然,这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而且只要电视观众喜欢,这样安排其实也无妨。只是这个节目似乎不限于娱乐,还要励志。尽管选手经历各不相同,但心路历程好像差不多,都说“我在为梦想而歌唱”,“我在用生命歌唱”,“我坚持了很多年,就为了登上今天的舞台”。导师也配合着煽情,比如赞美某歌手“唱出了自己的人生经历”,某歌手“唱出了导师的人生经历”。无论是选手,还是导师,都以眼泪作为煽情利器。

如此励志是一种严重误导。它暗示,无论梦想和现实有多大差距,只要你坚持不放弃,终有一天美梦会成真。很多人的人生就这样被耽误了。毕竟,追求梦想的人很多,成功者总是少数。在艺术这种领域,成功是小概率事件,而且通常是赢家通吃。如果中国好声音里的歌手成功了,看节目的观众就很难再成功了,因为概率摆在那里,即便有天赋也不行,更何况多数人还缺乏天赋。

一位业余玩音乐的朋友曾对讲述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某男26岁辞掉工作,与朋友建了支乐队,到各民办大学演出。30岁钱花完了,父亲得病要很多钱。在甘肃的某大学演出时,他流着眼泪说:“唱完这场就放弃,青春就到这里了。”这时,一位被感动的女大学生递上纸条,要他坚持。他攥紧纸条决定坚持梦想。结果坚持到34岁,他欠下了几十万的债务,父亲也去世了。

坚持有时候是会害人的。

我在多年前碰巧也遇到过一位有音乐梦想的女孩,她独自一人来到北京闯荡,租住在二环内的防空洞里。她衣衫破旧,头发散乱,整天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写歌。她对我说,现在的流行乐都是垃圾,她要做中国最好的音乐。可很多年过去了,防空洞依旧在,女孩已随风而去。我听过她写的歌,感觉平淡乏味,缺少起伏,听起来昏昏欲睡。她实际上在不知不觉中把狭小防空洞里的压抑气氛给写出来了,很真实,但绝不是中国最好的音乐。她终究没有能力突破自身的局限。

很多励志大片教导人们要“满怀激情追逐梦想,相信奇迹永不放弃”。这对大多数人而言恐怕是毒药。它怂恿中下阶层的民众不顾自身实际条件,拼命向金字塔的顶端爬,结果必然是除了极少数幸运儿,余下的不过是虚耗人生,有人甚至摔得粉身碎骨。无数文艺范和小清新就这样被毁了。在一个需要埋头苦干的工业化时代,立足本职兢兢业业,在胼手胝足中慢慢积累和提高,才能绝大多数人唯一正确的道路。

至于中国好声音,它应该停止煽情和飙泪,还是多讲讲歌手的唱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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