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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三百》里的同志歌

东山豹蔚2010-06-24
  哈哈,外交部长叫杨洁篪。

第三个字有点生僻,念chi2,本义是一种长管竹乐器。《小雅·何人斯》里说:伯氏吹埙
(xun1),仲氏吹篪。前人认为,埙篪象征兄弟和睦,因此后世以 “埙篪之谊”为成语,形容手足情谊 。古文里有篪必有埙。杨部长或许有个兄弟,兄弟的名字里有个“埙”字。

其实,《何人斯》很可能是中国最早的一首描写同性恋的诗歌。

按旧说,《何人斯》讲的是好朋友绝交的故事。《毛诗序》:“何人斯,苏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谮苏公焉。故苏公作是诗以绝之。”这是说暴公在周王面前进谗,苏公便与之绝交。后世还有另一种说法,说这是苏公和暴公因争田地而绝交的诗。后人多跳不出这类见解。唐朝孔颖达还考证出,苏公是周初的功臣苏忿生之后。清朝的胡承珙又说,暴公的采邑与苏公接壤,所以会发生争田。

可是,看看原诗,会让人怀疑这些说法的可靠性。《何人斯》全文如下: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祇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祇也。
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靦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在诗里,看不到苏公、周王或是争田地的影子,只是在第一章出现了一个“暴”字,难道这个暴就指暴公么?朱熹的《诗集传》沿袭了前人的说法,但他指出“旧说于诗无明文可考,未敢信其必然耳”。

既然无明文可考,就只能就诗论诗。乍一看,这首诗像天书一样,颇为费解。但有一个地方很引人注意:诗中反复出现了三次“胡逝我梁”,还有一句“胡逝我陈”。了解这两句的意思对理解全诗很有帮助。

“梁” 指鱼梁,即鱼坝,就是在小河中筑成石坝,坝中留一个缺口,以让鱼经过。与梁配套的设备是笱(gou3)。 笱是一种捕鱼用的竹篓,口颈窄细,篓口有倒刺,内腹中空,鱼游入以后,不易游出。所以说,梁和笱都是用来捕鱼的装置。

但在《诗经》里,梁、笱都非指实物,而是对女性生殖器的隐喻。如《邶风·谷风》:毋逝我梁,毋发我笱。“逝我梁,发我笱”是对性行为的隐喻(“逝”为进入, “发”为打开),若照字面意思,则不能解释得通。诗中的妇人在婚姻失败后心灰意冷,发誓不再与任何男性交往,所以说:“毋逝我梁,毋发我笱”。

最能体现梁、笱寓意的,是《齐风·敝笱》。诗云:“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梁下破烂的笱里钻进来鲂、鳏两种鱼,暗喻齐子淫乱。

齐子,就是文姜,齐襄公之妹、鲁桓公夫人。文姜在出嫁鲁国前即和齐襄公有乱伦行为,出嫁后仍借回齐国之机与襄公幽会,导致鲁桓公为齐襄公所杀。敝笱,很像今日所说的“破鞋”。大概齐人对文姜的淫行很是不满,所以用“敝笱”来讽刺她。

为什么用梁、笱用来比喻女阴呢?可能是因为梁像其外形,笱则接近于内部结构。

回到《何人斯》,疑问在于:在其他诗里,都是梁、笱并举,可为什么这首诗里三次提到梁,而没有一次说到笱?原因应该很简单,作者只有梁,没有笱!或者说,他是个男性,没有和笱结构类似的部位。这里的“逝我梁”应该暗指两个男性之间的性行为。逝,是来到、进入之义,是描写一个已经发生的行为。“入我门” (很可能是双关语)应该与“逝我梁”同义,但表示行为尚未发生。所以“胡逝我梁,不入我门”,是说为什么曾经做过,如今不再做了?

既然作者没有梁,那他有什么呢?请注意“胡逝我陈”一句。《尔雅》:堂涂谓之陈。注:堂下至门之径。所谓“陈”,指的是院门至正房门的通道。看来,陈是男性内部结构的象征,而逝我陈,也是男性之间性行为的隐语。

再说说第一章里那个“暴”字。它肯定不是指“暴公”,而是“暴露,显现”之义。本章的意思大致是:他是什么人?心计这样深?既来过我的梁,为什么不再进我的门?谁和他在一起?那个人,你快快现身!

紧接着在第二章,作者又说: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作者大约知道,有两个人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把情人夺走了 (所谓的祸,就是下句的“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唁是慰问的意思。)。我认为,这“二人”就是第七章所说的伯氏和仲氏(旧说都以为伯氏、仲氏是作者用来形容自己与彼人的关系的,恐非。)。“及尔如贯,谅不我知”,承接“伯氏吹埙,仲氏吹箎”,是说“你和伯氏、仲氏亲密无间,还以为我不知道。”“埙箎” 后来成 为典故,比喻兄弟般的亲密情谊。其实,吹埙、吹箎都同性之间性行为的隐语。 “逝”是性行为中男性的动作,这就证明彼人是男性,伯、仲是男性的排行。由此可见,彼人、伯氏或仲氏是同性的恋人。

这首诗通篇都是作者的内心独白。从第四章可以看出(作者形容彼人是一阵风,偏偏吹到他身上,让他心神不宁),作者与“彼人”是偶然相识的。在相好一段时间后,便遭到彼人的疏远。在第五和第六章,作者希望和他相会却不可得,因而由爱转恨,诅咒彼人(七章和八章)。


(附:这篇文章只是聊备一说,绝无废绝《诗序》之意,《诗序》在文化、思想方面的意义是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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