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狂怒》
每当传来火灾的消息,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张被熊熊大火吞噬的脸孔。在互联网上,你几乎搜不到这部黑白电影,但是,看过它你会理解,美国社会今天的正义是怎么来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为了便于叙述,我隐去了时间、地点和主人公的姓名。
J先生和K小姐是一对深深相爱的恋人,但是,和其他人一样,他们没钱买房结婚。现在,他们连厮守在一起都不能了。为了给将来多一点积蓄,K小姐决定离开J先生去首都谋生。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所学校当老师。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在火车即将发动的时候,J先生抱着K小姐,这样说道。
“快点,你一定要快点。”K小姐说。
J先生有两个哥们,一个是小偷,另一个也是生活中的失败者。J先生一直在苦苦思索,怎么能挣到更多的钱,好快点和他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有一天,他们忽然灵机一动,用他们三个人所有的钱买下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而且,他们做的非常成功。在J先生给K小姐的每一封信中,他都说,“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这一天,在首都的K小姐收到一封挂号信,J先生告诉他,他们期待的婚礼马上就可以举行了。他买了一辆新车。他会开着这辆车一路去首都找她。他们约好了11点的时候在咖啡馆见面。
J先生在路上遇到一个持枪的人,一开始他还以为遇到了劫匪,但是对方告诉他,他们是当地S镇的警察。J先生被带到了警察局,并被当成一起少女绑架案的疑犯关进了班房。
警察局长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显微镜对勒索信的检查表明,疑犯的特点之一是爱吃咸味花生,并且喜欢把花生放在口袋里。而J先生一边回答警察的讯问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咸味花生,还吃的津津有味。还有,在疑犯勒索走的钞票里,有一张5元钞票的编号和J先生钱包里的一张一模一样。 用官方的话说,铁证如山。
K小姐早早地到了咖啡馆,但是,始终没有等来J先生。
S镇是一个平静世俗的小镇,当地警察抓到了少女绑架案的罪犯,成了长舌妇的热点话题。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从锅边灶台传到了当地的精英阶层,甚至一些流氓劫匪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高智商的人们猜测说,J先生一定有很多钱,他一定会用这些钱去贿赂警察局长要求保释而逍遥法外的。谣言越传越真,S镇的市民群众们相信,J先生勒索到的钱都在他的车子里,有人还在椅子下面找到了10万块钱。一个有犯罪前科的无业游民振臂一呼,“我们去找警察!”
一场游行开始了,从几十人很快变成了几百人,最终演变成一场上千人的大游行,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轻人。游行的人们异常兴奋,他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向警察局进发,那里管着恶名昭著的J先生。
警察局已经严阵以待,催泪弹和高压水枪都准备好了。局长向中央申请调派部队的请求也已经被批准。
“我们要和J先生谈一谈。”这是示威的人们提出的要求。局长说:“你们别闹了。没有证据表明你们要见的人是有罪的或者无辜的。但是,他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J先生躲在铁栏后面,惊慌失措而又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本应赶来救援的部队没有出动。更高级别的人叫停了这个指示,因为他不希望看到军队和老百姓的冲突,这对政局不稳,也对自己的前途不利。
老警察局长虽然身经百战,也挺得民心,但是,七八个警察敌不过成千上万的渴望见到J先生的示威群众。冲突爆发了,并且,S镇的市民放火烧了警察局,他们眼看着J先生在铁栏后面被活活烧死。 K小姐听说了J先生被捕的消息,徒步来到S镇。穿过围观的人群,看到苦苦等待了一年的心上人在熊熊大火中被吞噬,她昏倒在地。
真正的绑匪落网了,人们这才明白被活活烧死的J先生是无辜的。S镇发生的事情引起了全国的广泛关注,改革家们义愤填膺。看到媒体报道,J先生的两个兄弟决定为他报仇,他们选择了法律。但是, S镇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作证,他们商量好了,准备联合起来对抗法庭。俩兄弟最后总算找到了一位的证人:已经神情恍惚的K小姐。
法院开庭审理这桩震惊全国的杀人案。让人意想不到的人,被告的证人做假证,证明这些被指控的人当时不在案发现场。即便是警察局长本人,也不愿意作证。一盘新闻记者的录像成为了唯一的证据。22个S镇的市民被控犯有谋杀罪。但是,审判很快又进入僵局:没有找到J先生的尸体,就不能证明他被谋杀了。
好了。故事就说到这里。现在,我要问你,这个故事发生在地球上的哪个国家,哪个首都,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你肯定想不到的是,答案是美国,首都是华盛顿,时间是1933年,S镇是美国加州。
这是一部电影中的情节,这部电影的名字叫《狂怒》(Fury),导演是开创的黑色电影流派的德国导演弗里茨•朗(Fritz Lang)。
世间有多少种狂怒,平息它的方式却只有一种。看过这部电影,你会同意我这句话。这是唯一能找到的链接:http://www.letv.com/ptv/vplay/1088924.html 。感谢乐视网。
PS:写完这篇博客,才发现36年前的今天(1976年8月2日)弗里茨•朗病逝于洛杉矶。我不敢虚情假意地说我特地在这一天写这篇博客,向他致敬,但是他的确是我钦佩的人。